只是想牵你的手

    发布时间:2010-02-16 23:12:54  来源:林之深论坛  作者:蓝蓝的眼睛  点击数:

          赵安娜收拾好行李,在退房前环顾了四周看有没有落下东西,或许这不是单纯的查看,只是留恋,没有理由的留恋,因为这是苏健铭居住的城市!这几天,安娜和同行们去街上购物游玩的时候,总是左顾右盼,她希望奇迹出现,她希望他突然在某个拐角处,或许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或许还是她在商场购物的时候,他用质疑、惊喜的眼光看着她,喊着她的小名,是丫丫吗?是赵安娜吗?安娜在心底里叹息,轻轻关上门,去了总台,同行们已经在依依不舍地道别,是的,这次举办的是化妆品销售技巧培训,这样五花八门的培训太多了,安娜的推销员工个个精明伶俐,本就不想参加,因为地点在郑州,是苏键铭生活的城市,所以毅然选择了前行,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家,他的单位。这么多年来,这份不解之情依然扰在她心头挥之不去,虽然再也没有谁提及。有些人,想忘记永远也忘不了,有时事,即使已经尘封,无意触及却依然疼痛不已。
      安娜上了巴士,她坐在最后的位置,她不想和她们叽叽喳喳,随着高楼大厦的飞逝,看着车马水流的人群,安娜终于忍不住拨打健铭的手机,不是没有想过要打电话,是多少次拿出手机又放下,摁下铭记在心中的号码又删除,三年来,或许他早已经将她忘记,安娜害怕他用陌生的语气问,请问你是谁,你说你是谁?更害怕再见面的措手不及。安娜不喜欢刻意,在郑州停留的四天中,安娜的心一直是慌张的,她顾盼的眼神,她意乱的神情,她渴望他的出现,然而,世界何其大,安娜来到了他生活的城市,而且是他局住的二七区,以前安娜听键铭说过他家离二七纪念馆不远,安娜没事总是在附近转悠,依然寻不到他的身影,安娜几乎费劲全身的力气,拨出了电话,但电话里的声音是,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安娜似乎卸下了千斤的重担,前所未有地舒了口气,心里安慰着自己,还好还好,是关机。但安娜强忍着泪水,是委屈?是失落?是绝望?……总之,说不清楚。
      
      飞机到达香港国际机场,苏键铭迅速赶往会场,此次招标会很重要,老总强调一定要中标的,打开手机回了几个移动短信提示的电话,还有一个陌生的电话,键铭不想理会。健铭一直留用这个号码,或许至死,他是留给赵安娜的,虽然键铭回复过很多陌生电话,但终究不是安娜,因为太多的希望得到的是失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了,心,却搁浅了。
      人说香港是购物天堂,世界各地的商品都可轻易搜罗,购物更不用交税。苏键铭利用空余的时间想给妻子和儿子买点礼品,来到太古广场,琳琅满目的珠宝让人眼花缭乱,键铭给儿子买了一个学英语的学习机,他在首饰专柜停留了一下,这是他离开安娜后无意中形成的习惯,这个动作会让回忆起他们见面的惊喜,他希望这个惊喜再次重复,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键铭看到一款和以前安娜喜欢的项链,应该是大同小异,式样很简单,链子细如丝,吊坠非常细小的镶钻蜻蜓,键铭毫不犹豫地买下。当键铭把礼盒放入口袋的时候,自己脸上的笑容兀自僵持了,分明是物是人非啊……他突然想起在机场的时候手机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好像是湖南的区号,键铭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幸好那个信息还在,键铭回拨了电话,他喂了好几句,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那边终于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喂,键铭激动地问,是丫丫吗,丫头是你吗?告诉我是你。
      安娜在回程的火车上,伴随着火车的轰鸣和彼此起伏的鼾声,本是辗转难眠,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有些不知所措,听到电话那段那边嘈杂的声音,不停地喂,安娜终于应了一声,键铭的惊喜溢于言表,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丫丫,我现在香港出差,你好吗?你过得好吗?你怎么好像在火车上?你要去哪里?安娜感觉到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对她失而复得的万分意外,但安娜只是黯然伤神,原来他去香港了,没在郑州!安娜怕影响到同伴的睡眠,轻声说,我在回长沙的火车上,我去郑州了,我以为可以见到你……。只听那边冒出一句,丫丫,我早就不在郑州了,我去上海三年了。安娜的眼泪终于尽情地流淌,原来她时时刻刻思念的人早就去了上海,而她刻意在郑州的停留和寻找都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她平常有意无意地关心郑州的天气都几乎是一种欺骗。
      键铭只听到安娜惊讶的了一句,电话里除开电流的声音还有火车的轰鸣,键铭满腔的热情被安娜几个冷冷的”“打击得无地自容,键铭只好说,祝你一路顺风。繁华的都市,灯火通明,不夜城里照耀的是键铭在陌生城市孤单的身影,手里握着包着项链的小礼盒,是什么让他对这个女人如此难忘?
      
      安娜回来后,召集了几个分店的店长开会,让她们学习了新的化妆技巧,然后逐一对了账目,丈夫张亦知道安娜已经回来,打电话请她吃饭,安娜想着要和女友小米聚聚,就说,我们和小米一起吃饭吧。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张亦知道两个女人在一起就会唧唧喳喳没完,没他插话的份,只好说,那你早点回来啊,出差几天累了,别玩得太晚。安娜知道丈夫暗示什么。笑着说,放心吧,你也早点回家。刚挂断电话,小米打电话进来,我的美人,回来也不告诉我?我请你吃饭。”“哪敢不告诉你?张亦请我吃饭,我说还有你呢?”“啊,你们俩吃饭,我就不当灯泡了。”“什么灯泡不灯泡,老夫老妻了,他不去了,我们一起吃饭。

    安娜急忙赶去吃饭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小米等候多时,安娜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回来好多事情没理清,我请你吧。小米眯眯笑地看着安娜,安娜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狡黠地问,怎么啦?是不是我太漂亮了?小米还是一声不吭,安娜有点急了,说:到底怎么啦?我还真有一件极其纳闷呢,小米,你说那个苏键铭怎么去上海了?小米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安娜这才抬头,苏键铭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安娜,安娜吓得站了起来失声惊叫:我的天,你……,你怎么来了?键铭轻声问,我不可以来吗?丫丫,不欢迎我?正说着,开始上菜了,安娜就是有千言万语也伴随着可口的饭菜一起咽下去了,他俩聊着大学同学的事,谁升职了,谁又生了第二胎,谁出国了,谁又离婚了……,只听小米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安娜无辜地看着小米,小米抚摸了一下安娜沉着的脸,说,情不在,义在,我就不做传话筒了,你们这么多年没见,慢慢聊吧。
      安娜安静地坐着,没有打算要说话,健铭独自抽着烟,彼此在千万里外思念多年,而相对而坐却感觉相隔万里,安娜在怀疑这份牵挂是不是一种错误?怨恨对方既然心里还在惦记,为什么又失去了联系?消失时无影无踪,来时无声无息。键铭却在后悔,明明是赶着回去的,却鬼使神差地转飞长沙,总是以为不见她就后悔一辈子,而这个冷漠的女人总是不断挫折他的自信心、自尊心,每次的结果都不是他所想象的美好,而他却放不下。
      键铭终于说了一句对不起,安娜这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有愤怒、质疑、无奈、更多的是思念。
      第二天,键铭早早就来到黄花机场,他必须赶着回去开会,而此行,对他来说无言是懊恼的,一个叱诧于商海的男人,稳健、自信,而唯有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做什么都是错误。键铭在安检的时候,看到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向他走来,是安娜!竟然是安娜,键铭惊奇的问,你怎么来了?这么早?安娜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小声说,想来送你。键铭释疑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见到安娜什么都忘了,键铭想抚摸她的冰冷的脸,却被她紧紧握住,不肯放手,安娜这才低低地抽噎起来,键铭揽着她,这个女人,卸去武装,剩下的才是她最真的面目。
      
      这个冬天来得快,北方早已白雪皑皑,长沙的天也是冷冰冰的,安娜在各个分店清点完现金,生意并未因天气寒冷而减少收入,丫头们起哄要安娜请客宵夜,安娜爽快地答应,和疯丫头们玩到深夜,回到家中,张亦还没一回来,安娜有些气愤。每到冬季,安娜会提醒张亦早点回来,她一个人睡不热,张亦有点沾沾自喜,没有我你睡不着吧。孩子周一到周五在奶奶家,要周末才回来,但安娜习惯到孩子房子看看,整理了一下她的娃娃,顺便打了电话给张亦,张亦在电话那边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好,就回就回。

     


      安娜在乡间小道上好像看见一行穿白衣服的人,前面的人抬着一副棺材,安娜非常害怕,可又无处可藏,突然看见一堆稻草,于是安娜躲到稻草后面,地一声,安娜掉进了冰窟窿里。安娜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全身冰凉,原来是一场梦。这时听到张亦开门的声音,也算是把她从梦境中救了回来。张亦问,你怎么还没睡啊。安娜懒洋洋地回答,睡不着,说了多少次了,要你早点回,你从来都当是耳边风。张亦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陪领导嘛,人家都没走,我一个人先走,我不好意思。安娜仔细回忆起刚才的梦,到底是谁死了?好像是苏键铭,又好像是他的妻子?不不不,和他们无怨无仇,怎么可能呢?是自己?那更加不可能了。安娜翻了个身,无意触摸到左****有一肿块,并不痛。张亦已经洗漱上床了,抱着她说,我来做你的免费烤炉吧。
      早上醒来,张亦已经上班去了,安娜看看窗外,白茫茫地一片,心想大概下雪了吧。看了看手机,原来已是900多了,都睡过头了,闹铃都没有听见,安娜翻身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一上午做什么都心神不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久没有键铭的消息了,也许他发了邮件,打开笔记本,登录了邮箱,除开几个垃圾邮件,什么也没有。安娜有些失望,总是那么地挂念而没有感应,于是发了信息给他,你还好吗?短信迅速回复,还好,你好吗?冷不冷?安娜松了口气,既然还好就是很好,至于冷不冷是附赠的。过了一阵,键铭打电话过来,安娜,你好吗?安娜轻笑,我很好。无论他什么时候问她,她都会回答我很好,轻松自信的回答把思念遮掩得严严实实,键铭笑了,嗯,很好。然后提醒她说: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安娜明白键铭的提醒,他们曾经约定冬天去巴厘岛。安娜喜欢冬天的海,喜欢那份宁静和萧瑟,键铭马上纠正她,几近语重心长地教育,希望改变安娜不健康的心态,要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觉悟,小小年纪,强说愁。所以键铭提议冬季去巴厘岛。安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过得好吗?健铭还是追问,去看冬天的海吗?安娜迟疑了很久,终于答应,去。键铭高兴地说,好。
      
      2008年的冬天那么就快就要过完了,行色匆匆的人们开始备年货了,2009年的的灯笼、对联、鞭炮满街都是,新年的祝福开始满天飞,安娜以续签合同为由来到上海,虽然来过无数次上海,但唯有这次让她心灵不安,她感到愧疚的是她另有目的,安娜不断地安慰自己,就一次,最后一次。键铭在这里等她,他们将去巴厘岛度假。
      两人下了飞机,呼吸了清晰、湿润的新鲜空气,空气中混有花香,青草,大海的味道,两人打的前往酒店,在出租车上,键铭用流利的英语和司机交流,他开心地笑着回头看安娜,安娜正气恼地看着他,因为安娜英文不太好,键铭高兴地说,你知道司机说什么吗,他说我的老婆真漂亮。安娜顿时羞红了脸。
      酒店订的是套间,里面有客厅和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安娜惊讶无比,每个表情都流露着开心、意外,键铭则跟在她的身后走来走去,看她开心的模样,安娜心有余悸地问,真有点象过夫妻生活了。键铭有点窘迫,说,只是让你感受下,不会让你做饭,我们去外面吃海鲜。
      第二天清晨,一阵清脆的小鸟的叫声吵醒了安娜,她推开阳台的推拉门,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植物空袭斑斑驳驳的哗啦啦洒满一地。红墙绿瓦的低矮的楼房隐藏在树影花香之中。安娜高兴地欢呼着跑了出来,一条小路通往酒店的私属沙滩,各种肤色的游人在海滩上漫步了,远处是天海相接,海涛拍打着海岸,在阳光、海滩、椰林下,安娜舒心的躺了下来,这时,键铭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原来这个女人很容易满足,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开始了一天快乐的旅行。
      海神庙盖在海边的一块巨岩上,它是巴厘岛最著名的寺庙之一,也是巴厘岛景点中的标志。涨潮时,此庙四周环绕海水,和陆地完全隔离。落潮时才可以相通。巨岩下方对岸岩壁,有一小穴发现了几条有毒的海蛇,传说是寺庙的守护神,为了防止恶魔和其他的入侵者。据说寺庙建成时忽逢巨浪,寺庙岌岌可危,于是寺内的和尚解下身上腰带抛入海中,腰带化为两条海蛇,终于镇住风浪。从此海蛇也成为寺庙的守护神。海神庙里香火鼎盛,看着络绎不绝的各色游人,键铭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在人群中找到了买小商品的安娜,键铭牵着她的手,防止她又四处乱走,问:丫丫,你2005年是不是去过上海的城隍庙?安娜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对一个个小饰品爱不释手,好一阵才应付了一句,是的。键铭追问,为什么要去求签啊?安娜笑了,因为你。安娜陶醉在异国风情中,开心地说:签上说我命好福气大财运好,一路上有人照顾。其实只有安娜自己知道,签上写的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键铭想告诉她,其实当时他看见她了。但安娜已经跑开了,和当地的小商贩讨价还价去了。
      金巴兰海滩是整个巴厘岛最令人感到亲切的一片海滩。它的月牙形的海滩上餐馆一字排开,用餐的座椅散布在沙滩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欣赏日落的最佳位置,金色的阳光洒满沙滩,壮美而浓烈,这如梦如幻的美丽,需要一个与心灵相通的人共分享。安娜安静地坐着,看着落日黄昏,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音乐,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服务生点上蜡烛,顿时海滩上星光点点,景色迷人,原来生活是如此美好。键铭唤了声丫丫,两人深情相视,键铭又喊了句丫丫,轻握着她的手,安娜回问,怎么啦?键铭笑笑,只是想喊你。你的名字真好。安娜笑了,我的姐姐叫细细,所以我叫丫丫。
      这时,键铭的电话响起,键铭看了一眼安娜,起身走到前面去接电话,安娜估计是家人打过来的,如果是同事或者朋友键铭会示意安娜不要出声。键铭打完电话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给安娜夹菜,安娜关心的问,是不是家里有事?其实,电话是键铭的妻子王玫打过来的。岳父高血压中风了,王玫急得差点哭了,问他出差几时回来,要他一起回郑州。键铭笑着说,吃吧,多吃点,这么瘦还天天嚷着减肥。
      尽兴而归,安娜欣赏着精心挑选的饰品,她抬头看见键铭还在窗前眺望海景,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安娜走上前去,从身后抱着他,是不是要回去了?家里有事吗?键铭点了点头,我不忍心破坏你的兴致,真的对不起。安娜没等他话说完,就做好了准备,明天回吧。
      转机时,键铭飞上海,安娜飞长沙,两人分手告别,键铭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她小心,无限歉意,安娜笑着不断地安慰,没关系,迟早是要回的嘛。转身后却是泪流满面,孤单袭来,让安娜疼痛不已。
      安娜一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安静的回来后直奔到日化超市,盘货、收银、给顾客选化妆品,忙得不亦乐乎。回到家后,张亦还没有回来,安娜有些虚脱,瘫倒在沙发上,无意触及到****又开始有些隐痛,心想有空去做个检查吧,打了个电话给张亦叫他早点回家,张亦在电话里说好好好。
      
      键铭马不停蹄地回到家后,王玫就象看到救星一样抽泣起来,键铭连连解释如何如何走不开,还有什么什么会没有开就请假急着赶回来了,王玫诧异地看着他,我没有怪你啊,你这么急着解释干嘛?苏键铭,你脸色这么难看?你怎么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键铭这才觉得自己失态,自顾自地说,没有啊,可能这几天太忙了。王玫更奇怪了,丈夫一年三百六十五有二百多天是出差,她都习惯了,可他却神情不安。
      
      安娜约了小米陪她去省人民医院做健康检查,小米的哥哥是内科的副主任医生,安娜正好想咨询咨询。小米打趣说,我的丫丫,你也总算想起我来了,你不就是要钱不要命吗?从来就不会珍惜自己……小米还在唠叨,安娜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来不来啊?小米赶忙说,来来来。安娜拿着一大堆检查单,做了个痛苦状,折腾了一天,小米答应给她来接结果。

    几天后,张亦催了她好几回去医院,安娜漫不经心地回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安娜心想小米也催了几回说还要去医院做个什么病理切片检查,难道真有什么问题?
      当诊断结果出来后,原来是乳腺癌晚期,安娜最好的心里防线摧毁,她几近绝望,歇斯底里地抱着张亦哭喊了起来,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张亦只能附和她说,不是真的,放心,会治好的。小米也抱着她哭着安慰她,我问了哥哥,还有好多很多专家,做化疗、放疗、配合吃中草药会好的,生命的奇迹是不断创造出来的,你听话啊。
      
      2009年张亦全家过了一个凄冷的年,这天,张亦再次来到墓地,抚摸着安娜年轻的脸,满眶泪水,恨自己没有好好待她,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说走就走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安娜因为化疗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最后只好剪了个短发,显得更加俏皮清瘦,张亦每天陪伴着她,可她有时情绪反复反复,哭哭闹闹,高兴地时候和他开玩笑,笑他给了他一个最大的机会让他再娶,有时会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有时会摔东西,扯针头、拒绝吃药。很多时候安娜在沉思,默默地,张亦在病床边不断地问她,想什么?嗯?想什么了?安娜总是一言不发,没头没脑地对他说,谢谢你,对不起。这时,两人会相拥而泣。
      有次,张亦在安娜睡熟的时候,玩弄安娜手机里的游戏,发现里面全是同一号码不同时间段发来的信息,你好吗,你过得好吗?你最近忙什么?他对你好吗?再看发件箱里是,我很好。我很好啊。最近很忙。他对我很好啊,天天陪着我。张亦心里象打翻了无味瓶,全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当作全然不知,把她的手机放回原处。
      
      张亦抹干泪水,离开了墓地,安娜的手机信息响了,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问你好不好?张亦回道,她很好,她已经去了,再见。然后关了手机,驱车回家了。  
      键铭收到信息,猛地一惊,然后回过神来,这疯丫头开玩笑开过头了,电话打过去竟然是关机,心想她大概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还是问问小米吧,小米刚接通电话,失声痛哭起来,哭着说,她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键铭犹如晴天霹雳,键铭失控地大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一直说她很好。小米说,安娜不想让你看到她最丑陋最落幕的样子,她非常感谢上天让她在美丽的时刻遇到你。小米又交代了一些事,说有一副小蜻蜓项链要交给他。键铭伏在方向盘上,象个遗弃的孩子失声痛苦。
      键铭把自己关在书房,烟雾缭绕,他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再也了无牵挂。王玫自从在他的钱包里发现巴厘岛的门票后,查询了公司的出差行程安排,就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一定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趁她爸爸生病期间和别的女人去偷欢?到底有没有良心?每天对他破口大骂,怀恨在心。键铭掐没灭了烟灰,心想找王玫谈谈吧,他净身出户。
      
      2010的春天来了,艳阳高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脸。墓园很安静,安娜的墓地前多了一束百合花,娇嫩欲滴,大朵大朵地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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