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树

    发布时间:2010-02-16 23:16:18  来源:林之深论坛  作者:兰珠婉儿  点击数:
        枫树,金缕科,学名Liquidambar formosana,叶常五裂,两面平滑,边緣有細鋸齿,托叶紅色,早落。花随著春季新芽一同盛开,叶片互生,可以用来饲养优雅脱俗的大形蛾类:长尾水青蛾。
        艺校本来就是疯人院,所以在一身半男不女的我的后面跟着一个高高大大师气十足的男孩子这一景象让大家大跌眼睛的追踪报道多日后归于平静,大家各忙各忙的,只有林森在每次有空闲时一如继往的跟着我。“说个理由吧”我吹着泡泡糖,斜着眼望着这位全校有名的大歌手,“不知。。。”他的道字没落口,我的一声长哨就尖锐的响了起来,扎扎实实的吓了他一大跳,我放肆的大笑起来,老妈常说的一对小虎牙也一览无余的掉进他目瞪口呆的大眼睛里。

        感谢我的先天性心脏病,从小没人敢让我哭过,一哭我就翻白眼,一翻白眼全家就翻天,所以争强好胜,打架斗殴从来没少过我,从幼儿园打到初中毕业,老妈说让我淑女一点混个文凭就送到艺校这个疯人院来了。
    我照样混在男孩堆里踢球喝酒打架,吃过摇头丸吸过白粉,不过那玩艺天生让我消受不起,试过一回心脏受不了没敢干第二回。还有谈恋爱这码事我也不感冒,男孩子的手我想抓就抓,没觉得有啥不同,当然,我这飞机坪、男人头、小虎牙也没谁跟我套过近呼,听得最多的几句话就是“疯子,喝酒去!”“疯子,三缺一!”“疯子,搞定那丫!”

        林大歌手居然要我陪他吊嗓子,而且说不出理由,我嘘了一响亮的哨声刚想走,突然想起今晚上得和四眼他们打三打哈,可兜里餐票昨晚就打光了,中餐还是跟着林森混的,“行!十元一小时,不要现金要餐票!”四眼那小子其实最喜欢打现金,赢了现钞好泡财院的谈吐高雅,椐说她们不象艺校的绣花枕头,而是里里外外全是货,当然,唱点歌拉点曲子写首情诗早已不足以启动她们蒙拉丽纱般的微笑,财院嘛,应当是学以至用,以盘算财为主,只是可怜了四眼那小子成天撅了屁股寻求财源,嘿嘿,偏不给他现金,就餐票!
        林森在那边依依呀呀的吊着嗓子,我抄了双手走了几个来回,路边的大小石头都让我飞射着滚入山坡下,终于玩累了,回头看林森还情绪高涨的练着,便靠了枫树坐了下来,顺手拾了地上的落叶,青涩的叶片上细绒的小毛,我是不懂得惜香怜玉的,胡乱卷成小筒,留一小口子合在双手用力一吹“嘶。。。。。。。”,吹完一个,再卷一个,这声音比林森的啊依好听多了。
        第二天林森跑来找我,说秦教授对他今天在C音区的咬字、吐字、情感表达方式很满意,我赶快拥抱了一下林森,高兴的对他说:“昨晚赢光了四眼的餐票,还赢了现金,哈哈,晚上回女生楼还装鬼吓了缺德鬼!”缺德鬼是守女生楼的徐德慧,成天凶巴巴的,见谁回来晚一点眼睛就放绿光,有一回我趁她睡觉时抓了只老鼠偷偷放进她胖胖的大裤筒里,后来被她追着骂了好几天。
        全校的人叫我疯子,只有林森叫我枫儿,第一次听挺肉麻的,我找了个椅子垫着脚底抓着他的领子腑视着他的眼睛问:“说!是不是爱上我了?”林森一愣,刚想大笑,被我在领口一提止了音,赶紧摇摇头,“那就是你的初恋长得象我?”林森又想大笑,不过很快就正视了自已的困境,又赶紧摇摇头,我轻了口气,放开他,跳下椅子,林森已倒在我浑乱的床上直喘粗气。
        后来林森说不知为什么只有我在他身边他的发音就很顺畅,我假装相信了他的鬼话,因为赌输了餐票可以跟他混饭吃,可以陪他吊嗓子赚赌本,而且我也相信他不会爱我,更不会有过象我这种形象的初恋。
        “我不爱任何人,只爱音乐,为了音乐我可以舍弃一切”林森说这话时鼻子有点歪。
        当老幺妓那样的一条死乱货也勾搭上大提琴班的母熊后,我知道快乐的混世日子已经结束,满校园都是勾腰搭背的荷尔蒙,无聊的时候我开始缠着林森,把他刚吹定型的本迸头揉得七八乱,在他赶着演出前偷走他的领结,闹得最大的一次是在他背后画了个王八,让他在公共课的大教室彻底风光了一次,不过我也没捞着多大的便宜,被他压在床上结结实实打了一整,屁股痛了很久。
        “枫儿!”林森在小山坡吊嗓子里会间或的叫我一声,我不用应,以前还以为他担心我逃跑所以时不时叫一下,后来我发现只要离开枫树他的声音立马就停下来,然后飞奔过来撒开他的乌鸦爪把我拎回枫树下,并且厉声警告我要老老实实,否则这样,否则那样,最严重的一条是不给我洗头发了。关于林森给我洗头发的事在我们这个疯人院热闹了好久,每当他提出我的头发有异味时我就撒腿而逃,躲着几天不见他,他见不到我就唱不了歌,唱不了歌就会发疯的追杀我,追到手后就拎着我洗头,如果不是女浴室有人他可能还会帮我洗澡,洗干净后陪他去山坡练嗓子,久而久之我习惯于他给我洗头发,当然,我的头发也在他的重点监视下由寸头慢慢的长成了短发。
        枫树的叶子越长越宽,三裂的,五裂的,青青的叶儿在初夏的阳光里悠然自得的摇晃,林森收了依呀坐在我身边,“白的还是啤的?”“啤的,四眼喝吐了,老幺妓躺桌底下去了,嘿嘿”刚要得意,抬眼望着林森黑沉的脸才知道失了口,这家伙不问我喝酒没,直接就问是白的还是啤的,我没留神就钻了进去,还不小心自鸣得意了一番,林森伸长了他的狗腿不再作声,我乖乖的躺在他的狗腿上睡觉,天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喝酒就影响他唱歌,林森对我很无奈只有加强管理,孰不知本人昨晚沿着下水道管子溜出了女生楼和四眼他们翻墙出校门庆贺老幺妓失恋,早上溜回寝室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本设计好几条谎话想死活不承认的抵赖一番,不料开口就露了馅,其实露馅的不是我的话,而是他C区的吊嗓颤颤攸攸的,活象我昨晚醉酒后打蛲的两条腿。
        我就是在醉酒后躺在林森的狗腿上眯眼看枫叶时看见老巫婆的,老巫婆满脸可怕的皱纹象晒干的桔皮,最要命的是她眼睛里的一道红光,很刺眼,真刺得我的心一阵阵紧缩,我抱紧林森闭着眼睛突然大声的诵朗:念佛求生净土一法,乃十方诸佛普度众生之要道,九界众生速证佛果之妙门。诸大乘经,皆启斯要,净土三经,专明其致。世多习矣不察,视为浅近。谓不若教海之宏深,禅宗之直捷。每扬宗教而抑净土,尚自力而恶佛加。。。。。。。
        就在我大念佛经的那一刻,老幺妓从主教楼十二楼跳了下来,当晚四眼在学生街跟母熊的新欢发横时被捅了一刀住进了医院,治好伤后转了学,而我念完佛经后虚脱了一天,身体也一直虚弱,偶尔会精神仿佛,林森在学校边租了一套民房开始日夜照顾我的起居。
        枫叶渐渐褪却初夏的绒毛,叶面光滑,边緣露出細鋸齿,我穿着淡青的连衣裙静静的依在枫树下,对面,是高高大大帅气又霸气的林森依依呀呀苦练着他的高音C,秦教授一直坚信他将是现代的“帕瓦罗蒂”,现代的高音C之王,林森也信心百倍,他们在共同攻克《军中女郎》中那一段被称为男高音禁区的唱段《阿,多么快乐》,准备秋季参加埃米利亚国际比赛。
        我不再是疯人院里飞刀飞杀喝酒打架的假小子疯子,而是林森一手呵护出来的弱不禁风的枫儿,他送我进教室接我回家,吃完房东作的饭菜后会给我洗头洗澡,会牵着我的手月下散步,花前吟诗,更多的时候是陪他去小山坡练音,晚上我们同床共枕,我总要躲在他怀里才敢安然入梦,可醒来我依旧很憔悴似乎晚上作过许多事,问林森,林森总是疼爱的抱紧我。
        我曾经的假男儿之身逐渐亭亭玉立,乳峰高耸,肌肤细腻光洁,每次洗澡和相拥而眠,林森都非常激动,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已,不忍破坏我的处子之身,但我知道,我终究一天会是他的。
        枫叶的青色渐褪,漫漫泛上淡淡的红色,秋天快要来了,我丰盈的娇体日渐柔美,而林森却日驱烦躁不安,他无法用胸腔共鸣,更无法连续唱足9个漂亮的高音C。
        那晚月光很亮,林森凭生第一次喝了酒,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流着泪吻遍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躯体柔软而热烈的回应着他,他腑在我的乳房上疯狂的亲吻了很久,才颤傈而有力的进入我,那一刻的疼痛与晕眩从下面的一点呈发射状传到指尖,“森,爱你!”林森已听不到我的话,他疯狂的在我身上冲剌着他青春的力量,每一下都在我身体深外开成一朵红红的枫叶。
        疼痛过后我的身体清晰的涌起阵阵激越,开始热烈的回应他的冲刺,在他最激烈的冲刺中我射出我最珍贵的生命之泉,同时,我听到了他这一生中最完美的高音C,而我却清楚的看到我的身体上伏着一只白腹红翅的蛾中骄子——长尾水青蛾。
    。。。。。。。
        林森伏在我的身体上久久没有离开,我们在生命之泉里继续晕眩,我长长的指甲轻抚着他的脊背,扇形的划向两侧,“枫儿,我听不懂你梦里的佛语,”“我天天在梦里念佛语么?”“对,只有读懂你的佛语才能完成我的胸腔共鸣,先告诉我同体鸣大悲是什么意思,与音乐有什么内在联系”
        身上的这个男人百般的呵护我,原来只是听我的佛语,我苦笑了一下,月亮躲进云层:“同体鸣大悲,就歌唱来说,每一句歌词中的意境,你如果能够感同身受,将这样的感受与情怀通过你的技术由你的身体演唱出来,必然是“无我”的,因为音乐中的一切、歌词中的点滴生命都是人的载体,人融入了他们,这时的无我,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是大我。因为:都是我,包括我的躯体、我的自性、歌词中的人物、生灵、乐曲中的景色,我们统一,我们一体,因此说:无我即大我,大我即无我。“
        第二天,秦教授很满意的听到林森用胸腔共鸣连续唱足2个漂亮的高音C。
        红火的枫叶将金色的秋日演绎得婀娜多姿,林森练不顺高音C时就会和我作爱,会在我汹涌的生命之泉里听我讲解佛语,讲解声乐,我本不懂佛经不懂声乐,但只要有生命之泉的汹涌就有林森想要的任何答案:“声乐,如果为了技惊四座,就拼力从技术、规格以及能够让外界赞叹甚至是膜拜的表象入手、苦修,其结果往往无法做到真正的技惊四座,或许昙花一现的取宠可以做到,如果你满意了,那还行,说明你定位于此,倒也时至名归;如果你不满意,而还是依照如此的惯性去拼力勤奋,结果更会是适得其反。如果一个歌唱家为了洞悉音乐本身,为了通过歌声——这个真实的朋友表达自己对自然、对人间的那份理解与呼唤,就必须找到这种理解与呼唤是什么,是什么样子,自己又是什么样子,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其实,这样的过程非常自然,只要用心去感知,用心去体味,用彼此的指引去合并、沉淀,才会清澈,如此清澈的东西对于所谓技术的作用完全一样,因为,越是高明的艺术,也越和如此的清澈、自然的状态相应、统一。这样清澈的东西连同自己品性与岁月书写下的那个人“字”,就是艺术的源泉,也是其他一切的源泉。一个歌手清澈了,他的技术一定不难高明,他的情怀和感染力一定是自然而博大流动的;一个艺人清澈了,他的艺术作品也必然清澈,清澈的包容万物,清澈的海阔天空。因此,回过头来,还是那个“人”字——在人间,你明白了书写下的这个人“字”是什么,也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自己的方向、自己使然的道路和自己需要完成、尽瘁的事业……“
    林森在火红的枫树坡上完整优雅唱顺了的男高音禁区的唱段《阿,多么快乐》,我的脸在歌声中让枫叶映得徘红,身体却异常虚弱,每作一次爱,心脏便受一次凶猛的撞击,心前区的压迫感或挤压感,或疼痛、饱胀感持续时间越来越长。
        林森前往雷焦·埃米利亚剧院参加国际比赛,上机前他抱着我说成功后他将带我去世界最好的医院。
    我来不及等待林森带我去世界最好的医院就躺在一家小医院依赖各种管子呼吸,弥留之际老巫婆带给我一片火红的枫叶“他不爱你,知道么?” 老巫婆的嘴瘪瘪的,却很可爱。
        “知道!”我开始微笑。
        “如果他不吸取你,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而他的高音永远受你的限制,他吸取了你就完整了自已,他用你的处子之身达到他的高音C,用你的精髓筑成胸腔共鸣,用你的灭亡换取他的成功,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想起林森曾一直坚持着不碰我的处子之身,想起第一次伏在我躯体上那长流的泪,再次微笑,林森,我的爱人,此刻正站在雷焦·埃米利亚剧院那个高贵的舞台上,这才是我和他梦寐以求的。
        “既使你不死也会是另外一个高贵的女人和他执手一生,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我仿佛再次看见优雅脱俗的长尾水青蛾在世界的掌声中悠然起舞
        “你生下来就是他的红枫树,你知道么?”
        “谢谢,这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我的生命之泉最后一次汹涌而至,我满足的在林森用胸腔共鸣连续唱足9个漂亮的高音C的休止符中微笑着阖上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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